张鸣和他的“三穷一零”办案法

张鸣今年32岁，从小跟母亲随军从襄阳到了西安，2008年加入警队，10年的刑警生涯取得一堆荣誉的同时，也落下有案必上的职业病，喜欢的就是各种疑难案件，越复杂的案件越能勾起他的兴趣，尤其是嫌疑人没有口供的，更是最爱。用他同事上五年级女儿的话说：“跟打了鸡血一样！”

 

2017年4月14日，陕西省西安市灞桥区交警队给公安灞桥分局纺西街派出所移交了一名嫌疑人。嫌疑人无照驾驶摩托车还拿不出车辆的相关手续，而且极不配合，拒不交代自己的身份，这个“刺猬”一样的嫌疑人就交到了派出所刑警中队中队长张鸣的手上。

 

善用“土法宝”智斗嫌疑人

 

这个不说身份的嫌疑人挺奇葩，全身上下、全车上下除了一点现金和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外，什么都没有。问起来也是一句话都不说。“这个人还有事！”多年的经验告诉张鸣。

 

张鸣的法宝是个“土法宝”，是他多年来总结出的办案方法“穷零法”。上警校时，老师说过要对案件穷尽调查，他就记在了心里。多年工作下来，他将穷尽调查发展出了“三穷一零”，即穷尽接案（现场勘查、接案材料）、穷尽办案(办案方法、案件证据、证人证言)、穷尽结案（法条、结果、总结），通过对各个方面的穷尽工作，达到案件“零口供”结案的目的。虽然是个土办法，却真好用，仅2017年一年，张鸣就办了6起“零口供”案件，嫌疑人一句不用交代，照样铁证如山、低头服法。

 

张鸣和同事对这个不开口的嫌疑人又进行了彻底搜查，在仅有的一点点随身物品中，找到了一张模糊的水电交费单，上面有一个联系的电话号码，让刑警们产生了兴趣，既然是穷尽调查，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查！通过查询，这个号码登记的名字叫李尚文，再通过户籍系统一看，正是在派出所里一言不发的嫌疑人。一个无照驾驶不至于让李尚文这种做派啊？肯定还有情况，查！一定搞清楚李尚文拒不配合的原因。系统一比对，原来这个李尚文有吸毒的前科，曾经被东北的公安机关处理过。看来他的“病”还是个“瘾”疾！

 

既然有可能是吸毒，那就得取到证据，尿检就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环节。李尚文有“经验”，被交警移交到派出所以后，除了不说话之外，还不吃不喝，连厕所也不去，就怕一泡尿现了原形。

 

除了想取证外，张鸣也有点操心李尚文的身体，“李尚文，你这样下去小心身体出问题，你不尿我们去医院抽个血，还是能检查出来，何必受这个罪呢？”嫌疑人的脸红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叫李尚文？”“我们知道的多着呢，不开口我们也能查清楚！”

 

不出预料，尿检呈阳性，李尚文却根本不承认吸毒，只说是吃了一碗凉皮，调料里有大烟壳，让他说是哪家凉皮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不交代，没口供，越是复杂的情况越能激起张鸣的斗志，穷尽办案方法。张鸣觉得在李尚文的住处应该能找到证据。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说的嫌疑人，不要指望他能说出自己的住址。张鸣的“穷零法”中，与科技相结合是很重要的一条，只要是现实中的人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尝试过多种方向之后，张鸣他们找到了一条相关的快递信息，而收件人正是李尚文，收件的地址正在辖区内的城中村！

 

只有一间的租住房，室内的物品一目了然，疑似吸毒的工具直接就摆在大家面前，李尚文的眼光始终在飘忽，等民警从屋里提取到了13个空自封袋和吸管等物品后，表演又开始了，“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谁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出现在我屋里！”

 

回到派出所后的讯问同样不顺利，嫌疑人在众多证据面前，还是不承认自己吸毒的事实，一口咬定他是吃了凉皮，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应对着张鸣他们的讯问，李尚文一直在不停地看着讯问室的挂钟。眼看着传唤时间就要到了，如果再拿不下，就只能将嫌疑人释放，精通《刑诉法》的张鸣知道，违反规定超时传唤的后果。再能有一天时间，将这些证据串联起来，李尚文就无法逃脱，可是案件时效却是铁律，根本不能违反。从李尚文家里提取的物证还没有经过检验，虽然明知道是毒品现在却无法作为证据采用，要不然先放了？回头再抓？这不是张鸣要的结果，如果敢释放李尚文，消失率百分之百。这个“穷零刑警”也不由得挠起了头，“法宝”再次动用，张鸣想起了办法。把案件又重新过了一遍，张鸣高兴了，“既然已经查明了身份，那之前他无证驾驶摩托车就成了违法事实”……

 

4月15日，李尚文因为无照驾驶被辖区交警大队拘留15天。

 

巧用“土法宝”制服嫌疑人

 

西安公安灞桥分局纺西街派出所的副所长王选利压根就不相信李尚文能逃避打击，每一个案子到了张鸣手里从没有被白白放过，不管是咬住线索不松口破获其他兄弟单位都没有办法的全国流窜诈骗案，还是“零口供”攻破嫌疑人装癫痫一言不发的贩毒案，还有通过技术分析破获新型电信诈骗案为群众追回数十万元损失……看着张鸣眼中的斗志，王选利知道这个嫌疑人跑不了了。

 

5月1日，张鸣把李尚文从拘留所接了回来。这15天，张鸣中队一直没闲着，不仅破了一起诈骗、一起吸毒案子，还把李尚文案的证据串了起来，13个自封袋每一个的检验结果都表明里面装过毒品；李尚文的房东也证实房子交给李尚文的时候，屋内空无一物；李尚文的同居女友证实这些毒品是李尚文所有……这次的交锋，张鸣一直憋着一口气，早早就做足了准备，讯问前列提纲时，穷尽了所有的可能，一个个证据把狡猾的李尚文牢牢钉在了案件上。案件上报后，李尚文气急败坏：“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警察，你得是任务完不成？”“本来就没有什么任务，我不把你绳之以法，就对不起我身上这身警服！”

 

5月3日，李尚文因为吸毒被强制戒毒两年。

 

研究“穷零法”工作结硕果

 

西安公安灞桥分局纺西街派出所所长李福平说起张鸣就掩盖不住得意，“人是我抢过来的！”当时纺西街派出所要挂牌，李所长从分局党委手里软磨硬泡抢来了张鸣。张鸣没有让派出所白抢一回，用行动做出了最好的证明，派出所成立刚4天，第一个刑事案件就成功告破。2017年，纺西街派出所的刑警中队破案90多起，刑拘40人，逮捕26人，移送起诉24人，打掉侵财团伙4个，毒品案件7起，强制隔离戒毒23人，行政拘留32人。2017年1月才挂牌的纺西街派出所，刑侦成果在分局首屈一指。“张鸣不仅精通业务、技术全面，他的敬业精神也影响了我们所很多同志，连所里54岁的老同志都说，看见年轻同志这样工作，他就是年龄再大也要老骥伏枥，不然都觉得不好意思……”李福平说。

 

一年破案90多起，平均4天破一案，其中付出的艰辛是可以想象的。翻看了张鸣的朋友圈，2017年一共发了197条，转发80多条各种涉警动态，1条是警校同学聚会，3条是陪着孩子玩耍，5条是放了媳妇和孩子“鸽子”的忏悔，59条都是在单位加班。

 

“我喜欢刑警这个职业，虽然很多案子大同小异，但是细节却绝对不同。现在的案件，我觉得不能只关注事后的破案，应该在之前就能提出预防方案，一些新型犯罪我们都没有见过，只有多研究才能尽量减少群众的损失，我想我的‘穷零法’应该和新的破案方法相结合……”一说起工作，张鸣就又成了口若悬河的状态。（文中李尚文为化名）（杜鹏 刘嘉 高虎）

 

（原文链接：http://www.chinapeace.gov.cn/zixun/2018-02/09/content_11449436.htm）